不会消失的爱情

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有一个疑问,爱情是会消失的吗?我问过自己很多次,因为起初恋爱时的很多感觉逐渐消失,婚姻变成了柴米油盐的压力与重担。恋爱时收到一条我爱你的信息都会心动不已,满脑子都是这个人在做什么,他有没有想念我。而婚姻生活却无比的现实。只有在童话故事中,婚姻才是结局。漫长的人生旅程里,婚姻只是一个开始。这个人也不再时时惦念我。也不再有心动的感觉。也不会有强烈的化学反应。所以,爱情会消失吗?

于是在去年夫妻营的一天,我和昊在大雾山的某条小径散步,天气有些潮湿,一路打闹着,我忽然问他,“你说我们现在的关系像不像睡在一起的室友?”我开始和他讨论为什么好像感觉不到爱情。两边的野花都听见了我们的对话。而此时有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开车经过,与我们打了个招呼。在夫妻营结束的时候,他们分享生命里对于婚姻很让他们感动的瞬间,其一是一对老夫妻,丈夫离世之前握住了妻子的手,其二是在森林里驱车经过,看见我和昊手牵手笑着看着彼此对谈。我苦笑,“若是你知道我们谈论的话题,大概不会有这么多感动。”

直到去年底有一天要回明州见朋友,路上开着车,因为一些小事,又与昊有了争执。我们之间的争执多数情况下都是我对他的指责。大概是许多事情我的要求近乎完美,所以看见他的不足便鲜少包容。终于安静下来的时候,上帝让我看见了一件事:

每个人都有长的腿与短的腿。我的腿短,在乌鲁木齐那些雪夜中散步时,我总会紧紧拽着昊的手,不让他走得太快。我有哮喘,也确实走不快。当他以他正常的速度行走时,我的小脾气便会上来,声音也会慢慢提高,“你怎么一点都不会为别人考虑,你不爱我。”然而,在生活的许多事情上,以至于属灵上,我的腿比常人的更长。这却是他的短腿。我选择东奔西跑的时候,从未顾及过他,偶有抱怨他怎的走得这样慢。可是他从未抱怨过我跑得快,还全力支持我,努力不成为我的负担。

大概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以至于看不见背后他爱我这件事。我一直理解爱情从来不是鲜花蛋糕烛光晚餐,却从未想过要多爱一个人才甘愿改变自己一生的轨迹去支持这个人多使命和异象。主这样爱我,赐给我何等爱我的一个人,这多年,我自己却不知。

——写在结婚四周年前

谢谢你爱我,谢谢祢爱我

天上的飞鸟

在我单身的时候,我总觉得解决婚姻是最难的事情,而在结婚以后,才逐渐发现,保持婚姻里面的喜乐大概是我目前阶段遇见最难的事。

今年初时,惊觉自己过完生日便要29岁了,过去一直希望早一些结婚的原因便是想在30岁之前把想生的孩子个数生完,趁着我还有精力可以跑跑跳跳。然而25岁结婚,到了29岁也没有一个孩子。今年的前三个月时常沮丧难过。看见和我差不多同时期结婚的朋友都陆陆续续有了一个两个三个孩子,而我们却一无所获。于是心生焦虑,直到听了几位西北灵工团的老爷爷老奶奶的见证,原来人生真的那么长啊。如果从一生的角度来看,若是我横竖要活个七十年,那么三十五岁生个孩子和三十岁生个孩子大概差别也没有那么大。

而自从来了现在的教会以后,我再也没有因为孩子忧虑过。我们的小组里有一对夫妻,小产过13次,才有的第一个孩子,第一个孩子和第二个孩子中间又小产过一次。目前家中一共有3个孩子。当我说希望为我们的生育祷告时,姐妹看着我,她说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陪伴你,我可以跟你分享我们家的见证。她很简单粗略几句话便概括了这近十年的等候。我笑说,其实你不需要说什么,我看见你们家三个孩子的时候,就看见了上帝的工作。

偶然间去给一对老夫妻送晚饭,便多停留了一会儿与他们闲聊。我随口说道,若是有机会领养孩子,我希望是健康的,毕竟我信心很小。老先生给我看他的儿子。他的儿子出生的时候由于大脑有积液,损坏了大脑神经,一生只有六个月的智力,不能说话,眼睛也是看不见的,只有耳朵能听。再长大一些发现他的肢体也是扭曲的,他的腿脚发育并不适合走路,一生只能躺在床上。在孩子不到十岁的时候,还得过肾癌,切掉过一个肾。老先生说他的儿子活到了42岁过世的。他每天服事孩子吃喝拉撒,偶尔请看护过来,他的孩子发出的每个音代表什么,他都写得清清楚楚。他说他的儿子一生都在那个小房间里听动画片,因为他看不了。他还亲自给孩子做了很多玩具,因为塑料的玩具会划伤孩子,他拿泡沫裹着小铃铛给孩子做玩具。孩子不开心想得到关注的时候会把床上所有玩具丢到地上。他给我分享了几个孩子的视频。在视频里,由于癌症化疗,那个男孩子头上没有一根头发。老先生很遗憾地说,他过去是一头金色的头发。视频里的对话非常的温馨,孩子对于父母的爱其实不太能给出太多回应。而老先生永远有耐心,微笑着和孩子对话,“你今天过得好吗?你开心吗?哦,你是不是不开心啦?爸爸在呢。”我从来没想过42年如一日照顾这样的一个孩子是怎样的体验。而老先生说,这大概是上帝对他上半生的呼召,就是呼召他照顾自己的儿子。

因着身边许多美好的见证,我看见那看顾麻雀的恩主,也必看顾我们的生活。于是便少有焦虑,又多了一点点的信靠,感恩。

来时的路

回来已经两个月了。离开了三年,再次回来,既熟悉,又陌生。带着丈夫第一天去学校,每一栋楼的每一间教室里都有我曾经的回忆。许多曾经教过我的老师都已经退休。秋千仍是那年的秋千,树也仍是那年的树,而风却不是那年的风,人也不是那年的人。

匆匆过去三年,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在校园里晃荡的小女孩子了。也是需要承担家庭责任,委身要与一个人在困难中共进退的已婚妇女了。我一直认为下决心与一个人共同进退是太勇敢的事情。

在不久前的夫妻营结束时,牧师邀请我们分享。我说,我单身时曾经说,婚姻是给那些不够好的人磨练的。上帝看他们大概不够好,就给了他们一个配偶帮助他们成长。最初进入婚姻之时一次讲道,我说我发现世界上最大的盼望大概是在永恒里没有婚姻。想想和这个人磨合之苦,还要磨合一辈子,若是放到永恒里,简直太可怕了。在许多争执里,我们的婚姻野蛮生长。于是每个新年的最后一场约会,我和昊手牵手出去吃饭时,并不是为了庆祝新年,而是庆祝这一年我们还没离婚,我们的婚姻又在缝隙中挣扎过了一年。直到过了几年以后,我才渐渐觉得,我花了这么多时间精力一起成长的丈夫,那个我爱了一辈子的人,有一天会在永恒里成为一个普通的弟兄,觉得有点不划算。而在夫妻营中,我看着许多结婚二三十年,乃至四五十年仍然恩爱互相搀扶的夫妻,只觉得很感动。

这个城市有我来时跌跌撞撞的一路,单身时候的迷茫,失恋时候的难过。而再一次回来,牵着昊的手,再一次经过许多地方,婚姻所到之处,都是成长的风景。

失眠的夜

又醒到了凌晨五点,说是不节制也好,说是长期压力之下的习惯性失眠也罢。总之,还是感恩的。最近学习的一个功课便是无论在什么样的境遇下都学会感恩。自从没有规律的工作以后,再也不需要早起。似乎也没有更加确定的理由逼着自己早睡了。

夜里睡不着是我的常态。看着一旁酣睡的丈夫,时不时还打个呼噜,其实心里还是很羡慕的。我一直不属于很容易入睡的人,从小到大都是如此。也感恩上帝在这样的时间还给我清醒的脑子让我稍作记录。以便将来回头看的时候不觉得浪费了这夜里失眠的时间。多少还是脑子里装了一些事情的。

我的脑子似乎经常不由我控制,若是有任何值得去思考的,便停不下来高速运转。最近便是在思考人生中长久的计划与异象,可以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里。当然,我也知道,一不小心熬夜多了,或许挂得早的话,一辈子也走不到那里了。睡觉不由我,但是计划由我。若是没有好好思考,没有好好规划人生,没有好好利用人生的时间,总有一天见主的时候无法交帐的。

所以想了很久很久,关于将来的路。

至于孩子,其实我很想很想很想很想要,从一开始便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期待,但是这是一件比睡眠更加由不得我的事。所以我也学着感恩。因为相信祂的时候不会有错误。

至于对于目前的下一个阶段,我们仍然在等待清晰的印证。我不想在和祂说好的祷告时间之前提出任何从自己而来的想法。我更愿意敞开地去接受现在的处境,即未知的等待。不论去留,祂都必保守。

说实话,这个时候对于未来,我心里并没有很清楚祂的心意。于是昨天晚上和昊一起又认了许多的罪。没有不经过十字架就可以轻易除去的罪,也没有不经过十字架就可以轻易获得的异象。而该如何去行,还是要倚靠和主关系的深浅。

我最近和人分享,很多时候上帝给我们的环境可能是个鱼,可是我们以为是蛇,一边逃离,一边抱怨。直到最后终于摆脱以后,发现那真是这辈子最甜美的一条鱼。却因为自己拒绝,错失了这份恩典。

所以最后的信靠便是,不论祂赐下什么,都是鱼,都是上好的。感恩所有的环境,持续性失眠,也感恩,没有孩子,也感恩,留下,也感恩,离开,也感恩,经历困难,也感恩。人生终究不那么容易。但是带着信靠的生活,真的会好很多。

见到几位老人,看到他们一百多岁仍然敬虔爱主,开口闭口都是赞美感恩。其实很受鼓励,且不说我已经活在永恒里了,就算暂时从一百年后,甚至五十年后,再不济十年后再回过头看,这些小小的艰难,小小的试探,小小的不方便又算得了什么呢?于是又重新捧起上帝的话,一字一句,每天又开始读起来。

我们原本盼望的便是那所不见的。知道明日将如何又怎样,不知道明日将如何又怎样?明日终究会来,主也终究有一日会再来。而这世上一切的事情,最终都还在祂手中。祂的信实公义也永远都不会改变。所以十字架的道路,长一点短一点又何妨?一步一个脚印,深深浅浅,每次都愿意抬脚迈出下一步,不也是一点点的长进吗?不也值得庆祝吗?

身旁的鼾声声声入耳,但是失眠方佛就显得不那么糟糕了。感谢主赐下睡眠,也感谢主今夜难眠。

一点点的感动

在我遇到的很多第二代信徒里,从很小的到很大的,我都习惯性问他们一个问题“你觉得自己信吗?你怎么知道自己信的?”我收到的大部分回答是,“我觉得自己信。因为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带我去教会“,“我们家从我爷爷奶奶开始就一直在教会里了“,”我从小参加主日学的“,“我遇到事情会向主祷告“,”我每天读圣经“。(我很欣慰有孩子可以每天读圣经。当我和他们分享,亚伯拉罕向摩西显现的时候,说的是“我是你祖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却唯独没有说“我是你的神”。而大卫和神祷告时说,“你是我神”。信,不是遗传,而是要有个人的回应。

其实回过头看,他们这样回答不足为奇。因为我听到他们的父母,甚至他们的主日学老师便是这样评价他们的,“这个孩子很好,从小主日学长大的”,“这个孩子很好,他父母在教会服事特别热心“,”这个孩子很好,他们家从爷爷奶奶开始就信的“。而当我与年长的人沟通时,我通常问,“他工作以后还聚会吗?他找的对象信主吗?他是否婚前和对象同居了?“我得到的答案,都与别人给他们的评价背道而驰。可惜的是,很多这样长大的孩子,慢慢的,信仰淡出他们的生活成了背景,甚至逐渐褪色,人生中大小决定不再与上帝有关,只是偶尔遇见困难了,想起来或许可以借着祷告使一些事情成就。而别人仍然用他们的行为评价他们的信,他们自己也是如此,面对信徒,他们便说自己信,面对不信的人,他们的生活并无区别。他们中大部分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一天很有可能与神的国无份。

是不是我们可以花更多的时间关注在建立一个人的信的对象(上帝)上,而不是花很多时间争论是否可以吃血,是否可以跪拜,是否可以入团这样的事情上?我不是说后者不重要,只是当我们的关注仅仅在行为上时,大概孩子们(或是我们牧养的对象)很难真正认识上帝是一位怎样的神。

坦白的力量

近日,处于许多的挣扎之中,但是在感恩节这天,我想感恩自己的坦诚。当然,坦诚的力量并非从自己来的,而是主加给我的。

是什么样的事情叫我挣扎呢?如果非要从头说,便是我一直以来不会处理的和异性的关系。我从前目的性太强,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我时常觉得花时间在一个异性身上,最后如果做不成夫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时间。所以每次接近一个异性,哪怕是别人笑着多看了我一眼,我也会想是不是会有以后。就和我曾经写的张几何与李愿景的故事一样。张几何的浪漫是我,李愿景的现实也是我。

于是我心里像张几何一样总是在向往爱情,却又如李愿景一样害怕受伤所以习惯逃避。结婚前,喜欢口是心非地追逐,结婚后,连与异性眼神的交流都仿佛会有什么天大的后果。

是的,我最近挣扎的正是界限。我始终相信坦白是有力量的,在人前坦诚,在主前亦是坦诚。于是想在这里记录一下今日和丈夫的一些探讨。

我信主以后,时常觉得在和异性相处方面是受束缚的。尤其是婚后,仿佛加一下异性的微信,聊个天就会发生什么似的,心里会感到很忐忑不安。或许是由于我“海王”的属性在暗中作祟,抑或是我有了信仰以后对自己的道德标准变高了许多。总之,我觉得没有了自由。

近日在打一个游戏,哈利波特与魔法觉醒。于是很自然地加了一些游戏好友。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当一个男生说想跟我交朋友,也只是交朋友不想发生任何drama的故事的时候,我依旧如临大敌。回头看,我只有和已婚家庭的异性或许始终保持着朋友关系。除此以外,我几乎没有任何异性朋友。

婚前或许有一些,还可以日常吐槽,还可以互相代祷那样很纯粹的朋友。所以以前的counselor曾经给我提过,或许因为我是独生子女,没有过兄弟姐妹,所以不会和异性相处。亦或许是小学的时候收到过数学老师的性骚扰,以致于我看到男人更多是性,是男女关系,而很难看到友谊。我不知道是信仰环境下的严苛要求,还是自己对犯罪的恐惧,导致我无法正常与异性做朋友。

于是那个想与我交朋友的男生问我由于工作非常忙,能不能语音聊天的时候,我百般拒绝。不是因为别的,虽然两个人之间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加了微信吐槽生活工作,但是我仍然持着对于未知的恐惧,以及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负罪感拒绝了。连微信发个信息,坐在丈夫身边,我都想要躲着他,因为觉得自己和异性聊得开心仿佛犯罪了一般。

其实我的信仰环境算不得严苛,可是大概是过于追求所谓的“圣洁”,以致于我很难像一个普通人一样面对自己的社交需求,其实社交需求原本不分性别,只是有个朋友聊聊天那么简单。

在坐立不安中,最后我选择和丈夫坦白,我问他我应不应该有异性好朋友,我担心自己处理不好,我也保证我的微信他仍然随时可以翻。他听了仿佛很轻松,告诉我其实他非常相信我,如果聊天可以让我开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像那个男生跟我说,不论我是男生还是女生,他是一样看待的,只不过聊到了感兴趣的话题想语音聊聊。我非常爽快地说,如果我是个男生我肯定不介意,但是我是个女生。可是后来想想,仿佛接个语音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不能有个异性朋友聊个天了?

于是开始反思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可能就是因为自己以前不太会划界线,出过一些问题,以致于我觉得我不会处理这样的关系,甚至也不信任别人不认为别人可以处理好这样的关系。可是,不会就不能学习吗?

还是有许多想法没有整理明白,思考了很多,但是并没有十分清楚。但是这个感恩节,我很感恩在这件事上对丈夫的坦诚与他的理解。至于是否应该和异性朋友晚上打电话这类的问题,不予作答。毕竟,大家上了一天的班再加个班就夜里了,不晚上打电话难道白天上班打?

我也希望以后可以一直在婚姻里保持着这样的坦诚,直到主把我们分离。

在最后,我想分享一段故事的结局。终于,我与这个男生通了一次电话。电话里,我与他分享了我的生活,我的婚姻,我的见证,使他羡慕不已,告诉我他也想去教会看看,特别想加入这样的信仰群体。我有幸将做牧者的学长的微信给他,他说他周天上午一定会抽空看看的,他也希望他的婚姻里可以有信仰。同时,令我非常感恩的是,他非常有界限感,在通话过程中一直赞美我的丈夫,说到希望与我们的交朋友的时候总带上我的丈夫,没有给我们的关系留任何破口。

等候

别担心,好事多磨,但上帝的心意一定会成就。

等一个人的感觉是很奇妙的。张爱玲在小团圆里写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或许她写这句话时,等了某个人很长很长的时间吧。

而我们的一生,大约都是在等候中度过的。信靠上帝的人等候上帝的旨意,等候明白上帝的旨意,等候在上帝的时间去做祂呼召的事情。不信的人,只能等候或许永远不会来的天意。然而其实信上帝的人,大多都是很自我的。请原谅我这样说。

你若是去听听这些属神的人的祷告,无一不是与自己有关,或是偶尔有几次与自己爱的人有关。怕只有退休以后的老太太不会再和上帝祷告工作,却也难免日日为自己逐渐衰退的身体祷告。这还算好的,那些不读经不祷告的基督徒大有人在。能够每日坚持为自己祷告的人,说他们自私也好,自我也罢,好歹每日与上帝还有些交流。

可是祷告了又如何呢?祷告了就能真正用耳朵听见上帝的回应吗?祷告了就能百分之一百确定上帝的带领吗?祷告了所行的事就可以真的毫无怀疑地坚持吗?

或许,祷告使我们在等候中知道有上帝的同在,于是这样的等候便也不再孤独,不再难熬。即便同样的等待,多了一分信心,多了一分盼望,虽然结果未必不同,而这份试炼所磨出的忍耐却是不同。这就是生命的果子。

因着长久的等待,小小的种子亦可以生根发芽,开出花来。而同样的等待,若是仅仅只是为了等待,没有经过生命的历练,一颗种子最终只能成为一颗腐烂的种子。生命的历练,在于心。

人心所向,无非是美好的事物。而对于世上的人来说,更多的是不那么糟糕的事物。旅行,不过是逃离平日里的压力和焦虑。相较于眼前的苟且,旅行简直太过美好了。可是很多事情,是即便通过旅行也无法逃脱的。旅行不过是让人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回来拖延一阵子去面对。

长大以后的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残忍,难以说出什么粉饰太平安慰人的话。习惯了一针见血讲出事情的本质,弯弯绕绕的话太磨人。说完以后相视苦笑,倒也算尝了另一番人生的滋味。

于是一次又一次重拾初心,想要再起航,却不知方向。也在等待,仍然存着信心,盼望,与爱。

有些像大人的新年

这是很难得的一个,过得有些像大人的新年。守在原地,没有回家。

在同事家吃饭到很晚,觥筹交错,我还是守住自己绝不沾酒的底线。谁知道喝了酒会发生什么呢?

还好我的老公很省心,点到为止,能够保持自己不需要被照顾。虽然一脸萌萌的,慢慢和我说话的样子非常可爱,我仍然是尽量不让他喝酒的。

结果是喝倒了三个同事。一个坐到台阶上和我说她的工作,婚姻,处处透露着要强,却夹杂些心酸。有不被理解,也有失落与苦闷。另一个年轻人总是一脸漠然,却在喝多以后痛哭起来。由于去年疫情的影响,努力了大半年的项目一夜之间取消,不知将来何去何从。迷茫中带了一丝不甘。还有一个拉着我,细数历年来犯的罪问我耶稣怎样才会原谅他,为何他总是做噩梦,他希望上帝不要抛弃他。

大概这才是成年人破碎的心,也只在酒后偶尔能见到真容。我很喜欢自己的工作,却不曾想在同一层楼上班,不同办公室里那些笑脸背后的苦楚。往日他们习惯了埋在心底。却在一次小小的聚餐里,酒精的作用下,发酵起来,褪下面具。又是拿拳头砸桌子,又是痛哭流涕,又是走路摇摇晃晃。而我,只能庆幸我滴酒未沾,有精力可以料理后面的事。

麻烦的是,挨个从桌上扶起来送回家的过程。外面的雪夜是零下的温度,若不是送到家门口,万一栽到路边可能便一睡不起了。我耸耸肩,“大概我的新年愿望是大家都能安全到家吧。”

他们想起前一天晚上醉酒后荒唐的言行,一定会尴尬抱歉。大概上帝很多时候看我们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罪,祂也只是安静陪伴。祂知道实非我愿,却一遍又一遍让我们看到祂是如此爱我们。

为什么说这个新年过得像个大人呢?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么多烦恼。即便去年连轴转每周七休一地工作,甚至偶尔周天下午还回去加班,加上论文和分享,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我深知我所信的是谁,我知道我在为谁打工,我知道都有谁会看到我的见证,我也心甘乐意接受现在的状态。人生终将逝去,而我们身前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被人放在灯台上观看,甚至影响旁人。

只是忽然看到身边没有信仰的人,虽然一个个都是高层主管,生命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破碎,或许喝很多很多次酒,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挣扎,后悔过去的决定,或是不断尝试说服自己去证明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可是心里的苦毒,痛哭,丝毫没有减少,只是逐年积压在内心深处,不得释放。

我过去一直以为主耶稣看到的世人,如我这般,大概会用宠溺的眼神关注许久,抿着嘴微微笑,因为祂如此爱我。过了很长的时间,我才明白主耶稣看到世人时眼睛里的怜悯。不仅是疼爱,不仅是关切,更多的,是怜悯。我听着他们讲述一件又一件的事情,我看着其中一位手腕上的伤痕,为他们被罪困扰的心痛惜,也为他们没有看到盼望而惋惜。

深深叹口气,一边感恩现在的生活,一边为他们祷告。终有一日,若是明白上帝有多真实可靠,便可看到祂赐下的盼望有多美好。

里程碑式的一段时间

For my light and momentary papers are achieving for me a temporary PhD that still far outweighs them all.

我那至暂至轻的paper们将会为我成就那虽然短暂却仍极重无比的PhD。

——前言

隔离在家的一些时间里,完成了PhD最后一门课,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都会花在我的博士论文中。与此同时,也否决了心里期待了很久的两年退休计划。

我很久以前就想过退休的生活了。在美国读高中的时候,兜风去庄园里喂喂牛羊。读大学以后,每周要不然就去家附近的湖边散步或是骑单车,要不然便是去动物园逛一圈。到了CIU以后,时不时去小湖边祷告,去小树林走走。即便是最忙的时候,一个人去电影院的悠闲时间也一点没有落下。

大概我是很适合退休的生活的。于是上完一个学期的课以后,竟然在家大睡三天,除了做饭吃饭,什么也不用理会,竭尽可能地弥补过去一个学期毫无休息的忙碌中低落的情绪。

然而几天以后,又是疯狂的考试,疯狂的作业,铺天卷地而来。干脆通宵了一周复习准备,将我准备的内容一字一句打下来,加上考试的内容,竟写了一百多页。很多么?大概与博士论文相比,仍是至暂至轻的罢。辛苦的是一双手和酸痛的腰肩背。感恩的是将几年所学的内容总结,记忆的过程中,方便我更好地应用。

当然,目前,先别问我过了没有。我也不知道我过了没有,才有了考试后又是近一周的惴惴不安,辗转难眠。所幸,最后一门课的所有作业都提交了,新增工作的交接也没落下。饶是如此,我仍称这段时间为里程碑式的一段时间。不论是否需要重考,不论结果如何,我知道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尤其是对于我这样一个从来对于学习没什么兴趣的人,习惯了放弃,习惯了惯着自己,习惯了走捷径,若不是我的老师们一路鼓励支持,大概我也上不完这么多课。了解我多年的朋友们都知道,我愿意多读这么些年的书,大概真的是个神迹。

每次预想了无数遍轻松散漫的生活,却每逢分叉路口,犹豫再三,仍是选择了那条更难走的路。选择继续读书,选择一边工作,选择回国,而这次,选择走出舒适圈,接了分量更重的工作。大概主耶稣便是这样罢,明明可以不经过撒玛利亚,也是选择又渴又累拖着疲倦的身体在正午去遇那井边的妇人,为了得着她。于我而言,虽然我不知道前面要得的人是谁,但是我知道在祂手里。

其实我心里并不那么热爱社交,总是小心翼翼,总是尽力推心置腹,又害怕失了分寸。接下来的数年,慢慢会将重心转移到工作上。

至于孩子,如果想问,还是别了,换成祷告吧。毕竟,这并非我所能控制的。上学期有段时间,有孩子告诉我,“Ms. Fiona,我觉得你应该快怀孕了。”我心里一惊,难不成是胖了?于是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胖了?”她说,“不是,是一般人结婚两年会有孩子,减去九个月,你差不多该怀孕了。我妈妈说的。”我笑着告诉她,“孩子不是自动在肚子里按时间产生的,孩子是神按照祂的时间给的。”

在工作上的方向,因着这次疫情,好似慢慢明朗起来。心里也期待着等着博士论文写完,就可以有更多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去,所学的知识竟正好在这个岗位都可以一一实践,也是神的预备。终于,还是要暂别我对于退休生活的幻想,也值得感恩,不用在混吃等死的日子中挣扎要不要起床这样的难题。人生不长,只愿能在各样的位置上被主使用。

末了的话:

Paper is a crown of splendor; it is attained on the way to PhD. 

Paper是荣耀的冠冕,在读PhD的道路上必能得着。

其实,对于许多人来说,大概脱发才是在读PhD的道路上必能得着的冠冕,还好我还尚未得着,感恩。

在这个城市,从冬天隔离到了春天,再次隔离的时候都过了立秋,听着一场又一场的雨声,气温再也不会上30度了,竟有些庆幸我最不喜欢的盛夏就这样过去了。